青田街六巷

 

這是我五年前的老文章了，原貼於PChome新聞台，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還在實習呢。

事隔五年後的今日，重新閱讀當時的心情小記，情感依舊且滿溢呵。

　　伴著Bruce Springsteen低沉的Secret Garden，還有許多人許多看似紛擾看似幸福的戀愛劇情，我在2003的五月寫下這篇。現在回想起來，2003，對我來說真是特別的一年；那一年，我大四，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年。



　　如果你提議 weekend去海邊，她會為你準備比基尼泳裝。如果你要出差洽公，她會為你整理行李箱。即使夜深人靜，只要按下白色門鈴，她還是會打開鐵門讓你進去。如果你說對了話，你可以索取一個溫潤的吻。如果你碰巧很溫柔，你不用將就客廳的沙發，如果你有深遂的眼神，你可以爬上那張白白軟軟的小紅碎花單人床。隔天早上你醒來，她已經煮好滿室咖啡香。你邊看報紙邊吃吐司跟炒蛋，她會在一旁給你添牛奶。即使你吃完早餐就匆匆走人，她也會微笑把你送出門。


　　脆弱的時候她可以給你溫暖力量，渴求的時候她可以給你柔軟唇瓣，如果你有本錢也願意付出代價，你可以擁有她，但是、但是她在心裡藏著一座秘密花園，盛裝著五顏六色你永遠不會知名的奇異花朵，縈繞著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美麗的蜂與蝶。是的，她藏著一座秘密花園，也許是上一個情人的生日和十六連拍大頭貼，也許是學生時代在 pub兩杯長島冰茶三瓶粉紅大象爛醉如泥的瘋狂，而你，你將找不到鑰匙開啟，也找不到可以敲碎柵欄的大榔頭，100% certainty，U WILL NOT。

　　三二九青年節，你打電話來，我撒一個謊。

　　你說你沒什麼事，只是想找個人聊天、你說你每天過得幾乎都一樣、你說你以為我一定會傳簡訊給你。

　　你問我最近都在做些什麼？

　　你說上一次我已經跟你說過開始實習了，難道最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值得一提嗎？

　　我唯一能夠的，是在空氣中鍵入一行又一行的空白。空白，無法思索的空白，卻能壓得人無法呼吸；於是我撒了一個謊，儘管只是無關緊要的謊。

　　還沒有回復。

　　我還是沒辦法正常地跟你講話，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，就是這樣子而已，沒別的了，我傳達給你，不管面臨的對象是你、或者根本就是這整件事呢？

　　你不再去南陽街了，你選擇大安森林公園旁的北市圖、離我們的家比較近的北市圖，你每日唸書、走路、補習、回家睡覺、然後隔天再以近乎全然相同的生活接續；這些那些，都是我早已知道的。但當電話鈴聲響起，跟兩個禮拜以前雷同的文字詞句竟差點從嘴中囁嚅蠕出；也許那是因為腦海一片空白的緣故，也或許，這是最快捷的報應，我知道的─它來自於目擊來電顯示之後遲疑、還有那幾秒鐘恍若凍結的恐懼，如此而已。

　　儘管、儘管我最後還是按下綠色按鍵、應了聲「喂」，那終是在猶豫跟猶豫之後了。報應與懲罰、言語跟疑問，都是那麼可笑愚蠢、卻又那麼血淋淋地扎人。

　　「沒有」，我說。這是實話，真的。

　　我還沒有回復，只能在鍵入一行又一行的空白與撒謊扯淡之中作出選擇。空白靜靜軋輾過我們的夢想與美麗，我們實在都該對自己誠實，從初始到最後，一直一直、永遠永遠。

　　可是我還沒有回復，而且我知道，我們都還沒有回復。

　　那接下來呢？

附記：這篇文章寫於2003青年節深夜，當時的你，尚不能切斷我們之間的繫帶，當時的我，亦不知如何應對；而今，2006，我很高興你終於邁開大步，找到屬於你的，我很高興，當時充滿狐疑的「接下來呢？」終於有了延續的答案，this is truly the closure。

我，是熱愛阿波羅的。

　　儘管台灣的天氣總是以潮濕悶熱著稱，我還是鍾愛這種艷陽高照的天氣。然而，早晨當我騎著腳踏車去買早餐時，卻沉重的想戴起墨鏡，想升起帘幕，擋住一切我可以看見世界的可能性。一度，我甚至以為腳踏車就要解體了，零件四處飛散，掉落；而我，重重的跌在滿是泥巴塵土的柏油路上。或許我會摔斷手臂，扭斷阿奇里斯腱，或者，我希望腦袋朝地，喀啦啦扭斷脖子。是啊，我累了，疲倦了，想睡了。

　　充滿光明面的友人A向我走來，扣扣扣，扣扣扣，急切的敲門；喂，醒醒啊！而我，卻累的無法撐開眼瞼，然後，倒下。或許我是自己扣下鈑機，或許是不可抗拒之外力，啪咑，倒下。我開始不知道自己的需求，究竟是沉沉的睡一覺，還是永遠，永遠，也別醒來。

　　呵，這個世界是這樣子的，人多嘴雜。有太多的人，習慣審判別人。或許，我正是屬於其中的某個混蛋，只是無覺無知而已。

　　然而，我卻深深感覺，不管是外在，還是我的體內，已經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就像混凝土一樣，在我不知不覺中的某個時間的臨界點凝固、僵化，變成堅硬、不能攪拌的物體。那是即使激烈的抵抗，也無從改變且不可逆的公式；頂多，可以變成支離破碎的灰色塊狀物，散落一地，慘不忍賭，無從清理、無言的結局啊。遺憾的是，不可否認的，我正處於這些日復一日累積至無邊無際的水泥塊之中。無可避免的，我必須採取兩種以上的姿態與速度，以它們為材料、堆砌成屬於我的地盤、我的世界，或者，不如說是在組織我的本質，建構我自己吧。

　　我累了，不想繼續這些砌牆的工作了，然後我開始懷疑，那些營營枕畔，喃喃夢旁的一切，都沒有原因，沒有結局。

　　這個世界並不太壞，但終究祇是如此而已。你說，我還應該為他們認真嗎？呵，可憐的無知的人啊。

　　酒，我是不能喝的，憐憫，我是不能叩謝的。然我欲忍受那席捲而來的紅色酒疹，亦欲接受那踐踏般的同情；然後踱蹀、踱蹀，直到你無法相隨之斯土。關於夢土，我已無法描繪，關於錯誤，我認為是是非非。沒有畫的框。沒有靈魂的軀殼。一切一切的一切，都是空想。

　　啊，原諒吧，寬恕吧。原諒你們無罪的不懂，順便寬恕自己單純的不知收斂。或許在重重的病後，我可以感覺生的可喜。



－－這篇文章是很久很久以前寫的，還被登在系刊上，想來好笑，我還記得當時的
　　出版考量到這不可思議的黑暗（沒辦法，我們系上都是一些樂觀進取的上進好
　　孩兒XD），於是欲登又刪最後又登（大概是因為文章太少所以不得不登吧:P）
－－無論如何這都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段歷程，算算應該也有五六年的歷史了，只
　　是至今我仍舊忘不了當時的我灰得多麼令人生厭。